七.病歿

  然而好景不常,天誠難得地享了二三年清福後,在他六十六歲那年八月十七日深夜,突然心痛如絞,與父親同住的次子,立刻連夜將天誠送至旗山博愛醫院,可是經漏夜診斷,醫生告訴天誠次子,因小醫院的設備不足,無法斷定病因在何處,所以建議轉診。次日一早,天誠的長女也趕到,在十八日中午聽過醫師報告後,又趕快把天誠送到高醫,可是在經過漫長的等待之後,等到的結果卻是一群在談天的醫生護士告訴天誠的子女,他們醫院已無病床,之後又繼續談天說地去了。天誠的子女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下,又漏夜將天誠轉至屏東省立醫院。好不容易有了病床,設備也足夠,終於開始了一連串的檢查和護理手續。可是在詢及檢查結果何時可得知時,結果更是誇張,因十九號那天是星期六,下午公家機關不上班,所以醫院中只有住院醫師,至於像洗X光片,或是其他各項目的檢查人員都已放假,所以檢查是檢查了,可是檢查結果卻要等到星期一,大家來上班之後,才有可能知道。天誠的子女想若是再等個二天,在天誠病情如此危急的情形下,不知是否還有救,所以只好氣急敗壞地再把天誠送至高雄長庚。

在高雄長庚時,天誠的五個子女都己趕到,而且天誠的親、堂弟總共十九個,也陸續地到了,大家在討論後,一致認為,在前幾家醫院受到如此待遇的原因,可能是他們忘了台灣的醫院﹁文化﹂──提前(錢)來問,及儘快(金塊)來講,所以長庚掛號時,大家堅持不用農保,而要用自費,聽說如此可以得到較佳的待遇,可是長庚掛號窗口旳小姐卻堅持他們用農保,並保證在長庚,不論是自費或是保費,所受到的待遇都一樣是最好的,可是在天誠家屬的堅持下,小姐只好接受了他們的自費掛號,不過小姐也告訴他們,可以在二天內,再拿保單來辦手續,仍然可退費。而在長庚的醫師會診之後,天誠的子女和弟弟們,各自拿了二萬元,把醫師各別地拉到旁邊,塞給他們紅包,希望他們盡心醫治,不過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他們會盡力醫治,如果家屬真的感謝醫生,可在病人出院後,送把花到醫院就可以了。事情如此,天誠的家屬自是對長庚的醫師感激不盡。

經醫生開會後,天誠家屬決定讓天誠接受手術,於是在當天晚上八點左右割除了因血管剝離而壞死的小腸區域,幸運地手術成功,不過醫師卻告訴天誠的家屬另一個壞消息,即是天誠的主病因在於有些血管中有凝結的血塊,所以若這些血塊流至較細的血管,即會造成血管阻塞,導致組織的壞死。所以醫生建議若要徹底根治就必須清掉這些血塊,否則這些血塊就像不定時炸彈般,隨時可能迼成傷害,如果不幸是阻塞了腦中的血管,後果更是不堪設想。可是作導管手術的成功率卻是不高,所以醫生要天誠家屬自己決定是否動手術,最後天誠的家屬決定動手術和命運一搏,可惜這次命運之神不再對天誠微笑,就在八月二十日那天,天誠在導管手術中就因血管破裂而揮手仙去了。

八.後記

故事中的主角其實是我的外公﹐記得小時候回外公家時﹐總是看到外公那不變的笑容﹐外六寮有不少人有了問題都來找外公排解﹐加上每次香蕉收成後的處理工作都在外公家不遠處的廣場(香蕉寮)進行﹐所以外公也會在場和大家談天說笑﹐順便監看工作情形﹐到了夏天因外公管有洗香蕉水池的鑰匙﹐所以在我們回去時更會放了滿滿一池的水讓我們一群小蘿蔔頭下去游泳(那時是四五歲的事了)。所以在印象中外公是個無所不能﹐且德高望重的老人。到了長大,略懂人事後﹐好像知道外公的經濟情況不是很好﹐可是卻從未看過他有一絲的愁容﹐加上我們每次回美濃, 餐桌上永遠都會有油油亮亮的土雞, 沾著九層塔醬汁或有其他好菜可吃,所以也一直認為外公過得很好。直到某次要寫傳記﹐向母親詢問外公的事時﹐才知道外公的一生是如此的坎坷。笑容背後是如此辛酸﹐心中永遠慈祥﹑無憂的老人竟走過了如此的歲月。或許是曾經滄海吧!在經過年輕時的苦難後﹐晚年的負債其實是小事罷了。在外公的身影背後﹐有著太多可學習的地方了。可能此篇文筆不佳﹐可能敘述不詳盡﹐但希望能以此段敘述為外公勞苦(精采!?)的一生留下點什麼。

另外, 在問及外公的故事時, 心中難免有所感觸, 自小所唸的歷史, 在民國二十六年到三十四年間, 是轟轟烈烈的八年抗戰, 從不知原來我們的長輩, 除了對日抗戰, 也有許多人是穿著日軍的制服, 為日軍作戰, 這並沒有是非, 也沒有對錯, 只是時代變遷下的平凡故事. 除為外公留下記錄, 也希望能補足一些課本中從來不提的歷史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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